2009年6月28日 星期日

相忘江湖 (三十四)

這時街角走出一個滿身酒氣的醉漢。他腳步蹒跚地走過去,二話不說就將那碗酒給喝了。然后意猶未盡地喊道:“好!老鍾,再來一碗!”以醉漢來說,他的口齒可算伶俐。

方莫言看見醉漢,不禁失笑。還真巧,石俊居然在這時出現了。

老鍾很快就盛了兩碗,一碗給石俊,一碗給溫添迪。石俊依然是骨碌骨碌地一口氣喝完了。溫添迪已看出這人并非真醉,雖暗自防備,但依然不甘示弱地把酒給干了。這燒刀子的酒性之烈,真的直把喉嚨燒得發燙。

石俊看見溫添迪將酒喝完后,大笑道:“好!好酒難求。好酒量的漢子更是難得。我是石俊,你是什么人?”

老鍾已經開始在一旁自說自話:“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......噢,不對。應該是一壺濁酒喜相逢......”

溫添迪想了想,還是決定據實回答:“我就是幾天前敗在你們第三和雙刀第六顏若手中的溫添迪。”

石俊笑道:“妙極!三加六得九。今天遇到我醉掌第九,也是你運氣好。”

方莫言在一旁聽見二人對答,也是一驚。他不久前見識了第三的身手。第三和顏若聯手,溫添迪依然活著。如果兩人動手,石俊只怕討不到便宜。

溫添迪已運勁在手,石俊卻突然問道:“顏妹她怎么樣?氣色還好吧?有沒有受傷?”

溫添迪丈八金剛摸不著腦袋,無言以對。石俊見溫添迪不說話,便再問一遍:“我是說,顏若她看起來氣色還不錯嗎?有沒有被你打傷?”

溫添迪這才會意過來,答道:“氣色不錯,也沒有受傷。倒是我被她斬傷了。”

石俊不屑道:“誰管你受不受傷了。嗯,她沒事就好。”話剛說完,突然長嘆了一聲。

2009年6月26日 星期五

相忘江湖 (三十三)

之前方莫言漫無目的地追尋孔雀使,結果徒勞無功。這一次他決定改變方法,他要守株待兔。

以前每一次有買賣,都是孔雀使找上他,告訴他下一個刺殺的目標。所以他決定與其到處找,不如守在一個孔雀堂刺客身邊等待孔雀使的出現。為了找出孔雀明王,值得冒這個險。

孔雀堂的刺客,大都居無定所,漂泊于江湖。想要找到任何一人都不容易。但方莫言知道怎樣找到石俊。

有石俊的地方就有酒。有酒的地方就有可能找到石俊。尤其是好酒。

京城老鍾雖然只是不起眼的街邊小攤子,但他的燒刀子是石俊的心頭好。所以方莫言就在那里附近等。等了三天,來的卻是溫添迪。

老鍾望了溫添迪一眼,問到:“客官這么晚來,老夫的酒剩下不多了。”

溫添迪回答:“我這次來,不是要喝酒的。”

老鍾見四下無人,便問道:“今天你想問什么?”

溫添迪開門見山:“要怎么找到孔雀明王?”

老鍾瞇著眼,反問:“這個問題價值連城。你準備了什么秘密來交換?”

溫添迪在老鍾耳邊低聲說了幾句,老鍾滿意地點頭,說道:“要找孔雀明王,必須先找到孔雀使。”

溫添迪追問:“那要怎么找到孔雀使呢?”

老鍾笑道:“那是第二道問題了。”

溫添迪罵道:“以前別人說老鍾是個渾球,我不相信。原來我錯了。”

倒了一碗酒給溫添迪,然后說道:“這碗酒不收錢。”

2009年6月23日 星期二

相忘江湖 (三十二)

方莫言雖然逃了出來,但卻相當苦惱。那出其不意的一劍居然傷不了第三。真的動起手來,只怕會敗在第三手下。

而且他發現他的劍慢了。自從答應小南不再殺人后,他的劍不自覺就慢了。剛才那劍也不是刺向要害。

但潛伏在黑云寨還是有收獲的。就是王同的那句話:“我真的錯了。我當年遇見孔雀使時,應該要殺了你,而不是殺了蛟龍幫主。”

孔雀使。王同沒有見過孔雀明王,只見過孔雀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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鄭富升將受傷不輕的溫添迪和徐榮新帶回客棧后,以內力助徐榮新療傷。徐榮新將胸中淤血吐出后,感覺好多了。察看溫添迪傷勢后便拿出一些膏藥給溫添迪。這膏藥極具神效,擦在傷口上感覺冰冰涼涼,一會兒就止血了。

溫添迪不禁贊道:“這傷藥實在厲害!花了不少心血調配吧?”

徐榮新顯然心不在焉:“心血倒是不多。只是收集藥材花了不少錢就是了。”

溫添迪見狀,問到:“這藥再珍貴,也不至于讓你心情不好吧?”

“不是這回事。”徐榮新欲言又止。

“不是對手。”鄭富升的話一針見血。徐榮新點頭贊成。

溫添迪苦笑:“現在要搞什么上山練功,只怕也太遲了點。”

鄭富升說道:“找幫手。”

溫添迪說道:“對。單打獨斗不是對手。只好人多欺人少了。”

徐榮新搖頭道:“人多欺人少這種丟人的事,虧你還能講得這么自然。”

溫添迪笑道:“我又不是大俠,就不必這么多講究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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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年6月21日 星期日

雙龍會

老林一如往常地準時到了茶餐室。對他而言,早一分鐘和遲一分鐘,都是不準時。他在黑道的地位,靠的不是好勇斗狠,而是冷靜的判斷和精準的行動。

這一天雖然是談判,但他也沒有帶很多手下。只帶了刀疤強等四位得力猛將。在別人眼中,這是有膽識。對老林而言,卻沒有絲毫冒險的成分。

談判對象是近年崛起甚快的沙膽明。兇惡的眼神絲毫不掩飾其狠毒的性格。他的副手傻豹總是傻笑,卻讓人有高深莫測的感覺。

近日兩派人馬為了爭地盤而頻起爭執。今日一會勢所難免。世上沒有永恒的仇恨,只有永恒的利益。所以談判進行得相當順利。雙方人馬漸漸松了口氣,有時候黑社會也是熱愛和平的。尤其是可能打不過的時候。

但一切隨著他們的早餐送上桌后而改變了。


老林慢條斯理地將油炸鬼浸入豆漿中,然后便吃邊說:“油炸鬼果然還是要配豆漿最好。”

沙膽明將油炸鬼放入kopi-o中,說道:“豆漿甜而不濃。油炸鬼的咸當然是要配kopi-o香濃的苦。”

老林說道:“就是要一濃一淡,才有層次感。你是老了吃不出其中味道吧!”

沙膽明不甘示弱:“做人最重要痛快。濃就濃到底,淡就淡到底。像你這種又濃又淡的娘娘腔吃法,一點意思都沒有!”

老林也不禁動怒了,刀疤強卻先開口:“以你的說法,你該不會是將油膩的油炸鬼放進肉骨茶來吃的吧!”

傻豹立刻還擊:“當然。難道還要放進清淡的粥里面吃?那是最沒品的。”

老林終于忍不住了,畢竟白粥油炸鬼是他的最愛之一。大掌往桌子一拍,“話不投機半句多。我們走!”說完后憤然而去。

沙膽明也怒罵:“下次見面,不是你死就是我亡!”

沒有人注意到刀疤強臨走前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。一如沒有人知道,刀疤強和傻豹是從小就一起吃一個甜甜圈長大的朋友。

2009年6月20日 星期六

武侠大夢

(不知不覺,我的《相忘江湖》已經寫了超過三十集。我的寫作水準十分漂浮,先在這裡謝謝大家的耐心與支持。)

記得我第一次接觸武俠小說,是大約小學二年級時。無無聊聊地亂翻報紙,然後就開始讀起連載的《射雕英雄傳》。情節依稀是郭靖和不知什麼人打成一團。打完後的故事我全沒概念,就不讀了。

直到大約五年級,開始閱讀報章連載的《書劍恩仇錄》。當時十分討厭貪新忘舊的主角陳家洛。卻對紅花會當家們肝膽相照的友情印象深刻。

而我就是那時開始沉迷武俠小說。路見不平,拔刀相助的正義、練成絕世武功的絕世好運、快意恩仇的江湖、五花八門的武功兵器......不管怎么看,都比課本有趣得多了。

我是先讀金庸,然后才接觸古龍和梁羽生的小說。剛開始時對古龍的作品感到驚艷。相比金庸和梁羽生的文縐縐,古龍的文字風格更為突出,節奏更明快,故事更曲折。但之后就對其大量的自我重復感到厭煩。每個江湖人都好像有很大的精神壓力。不是喜歡沉醉酒色,就是會突然跪地嘔吐。再不然就是“沒有原因,因為他是陸小鳳”,“這已成了江湖上最大的謎”。讓人有罵粗口的沖動。

之后我開始重新閱讀金庸的作品。心境不同,閱讀起來的感覺也不一樣。不再那么熱衷于當中打打殺殺的情節,反而更欣賞當中的人物及他們的際遇。尤其是《天龍八部》中對蕓蕓眾生的刻畫,實在是難以超越的境界。

喬峰本領高強,卻面對無法改變的宿命 - 血緣。遇見阿朱后,他的命運本來還有轉機。但卻因一個誤會而錯手將阿朱打死。于是就此注定了他的悲劇收場。

段譽不想學武,卻誤打誤撞練成奇功。不在乎榮華富貴,最后卻登基為王。

虛竹一心事佛,卻懵懵懂懂間破了清規戒律,還成了一派掌門和西夏駙馬。

慕容博、慕容復父子一生發著復國大夢。最后父親看破紅塵落發為僧。兒子發瘋后終于能一直活在他的皇帝夢中。

天山童姥和李秋水為了無涯子斗了幾十年。打個兩敗俱傷后,卻在臨死前發現無涯子愛的另有其人。

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故事,交集出大氣磅礴的大千世界。每次讀完都會長嘆不已。

然后我就開始寫武俠。但常常都是寫不到結局。人物不夠鮮明,失敗。故事不夠精彩,失敗。文筆不夠老練,失敗。情感不夠細膩,失敗。水準和《天龍八部》一比,頂多只是《壁虎一條》。

天啊,究竟要怎樣才能寫出比較像樣的武俠小說?我的武俠夢什么時候才醒?

2009年6月16日 星期二

相忘江湖 (三十一)

第三和顏若雖然都是孔雀堂的刺客,但平日并不咬弦。因此兩人沿途都一言不發,直到顏若打破沉默:“剛才你沒有出盡全力吧。”

第三直認不諱:“又沒有人出錢買他們頂上人頭,沒必要動真格。”

顏若冷笑:“原來如此。”

過了一陣,第三開口說:“他們都是難得的對手。我也真想知道,他們能不能把堂主找出來。”

顏若問到:“方莫言又怎么樣?”

第三停下腳步,然后說道:“他是可怕的對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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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云寨忠義堂,梁上。第三和方莫言碰面了。第三選擇偷襲。雖然并未得手,卻已看出方莫言的確如他所料,是個可怕的對手。而方莫言也瞧得出第三適才出手之時有所保留。

兩人就這么對視著。沒有取勝把握,他們都不愿輕易出手。

雖然黑云寨中廝殺聲響徹天際,但他倆依然保持著這要命的沉默。而沉默總是注定被打破。于是第三出手了。

經過一番盤算,第三想到了制勝的方法。只要不讓方莫言有機會拔劍,方莫言就不是他的對手。

這個判斷十分正確。可惜他不知道方莫言的秘密。所以當他全神貫注在方莫言的右手時,方莫言拔劍了。

方莫言是左撇子。

然而第三還是躲開了致命的一劍。多年刀口舔血的生活,造就他那如野獸般敏銳的直覺。

就這么一剎,方莫言已混入人群中逃脫了。第三也不追趕,只臉色沉重地看著胸前被劃破的衣服,嘴角卻不自覺地上揚。“這家伙比我更狂,居然還手下留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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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年6月14日 星期日

相忘江湖 (三十)

徐榮新欲待閃避,卻已不及。只能舉臂格擋,并向后躍去。溫添迪從后一個重拳打向第三,正是攻其不可不救。

然而第三就是不躲不閃,硬受了溫添迪一拳。而徐榮新則被第三的掌力打得如斷線風箏般拋向遠方。雖然事先以輕功卸力,但第三內力何等強勁。雖然性命無礙,但也受了重傷,無力再戰。

而第三也不好受,雖已運氣抵擋,但依然感到血氣翻騰。此時顏若的流影刀已纏上溫添迪,第三因此得以歇氣。

溫添迪依然是那不要命的打法,仿佛一心求死。只一會兒,顏若就深感壓力。而且還感受到那鋪天蓋地而來的瘋狂與絕望。

第三旁觀,暗贊:“好一個舍生忘死拳!”。調息完畢后,立刻加入戰圍。

溫添迪的舍生忘死拳,每招每式都不高深。純粹靠氣勢讓人心生怯意,以求以弱勝強。但如今以一敵二,勢力相差太大。不一會兒就已傷痕累累。雖然依然瘋狂拼命,但被打敗只是時間的事。

就在這時,一陣算盤聲不遠處傳來。第三只一皺眉,繼續猛攻。顏若卻神色大變,跳開一旁運氣抵抗。第三聽出對方也是高手,哼了一聲:“今天真不痛快,下次再讓你知道我慘死腿法的厲害。”

說完后,幾個起落已經不見他和顏若的身影。一人從街角走出,正是鄭富升。這時徐榮新已勉力站了起來,向鄭富升道了聲謝。

鄭富升只回了一句:“武者,止戈也。”

溫添迪笑了出來。徐榮新和鄭富升也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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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謝。

2009年6月7日 星期日

相忘江湖 (二十九)

四人當中,只有徐榮新尚未出手。在未知其底細之前,第三和顏若也不貿然動手。

但僵局必須打破。剛才交手中,第三已知道自己的武功略勝溫添迪。于是決定由自己制住溫添迪,讓顏若探出徐榮新虛實。

“這捕快由我來招呼,妳會一會這位仁兄。”

“不要吩咐我做事。”兩句話間,顏若的雙刀已經如鬼魅般纏上。徐榮新卻只是施展其上乘輕功,輕巧地閃過每一刀。

第三和溫添迪雖然都像木頭般站立,卻無時無刻地關注著對方的舉動,以及顏若和徐榮新的戰況。

徐榮新畢竟是個醫師,他深知自己的武功不如顏若。而且他的成名絕技生死針,和其他暗器一樣有同一個弱點 - 數量有限。

出招之前,人人都是深不可測的高手。

所以他一向來,能不出手就不出手。

但該出手時,他絕不猶豫。他的右手一揚,同時射出七枚生死針。卻是射向第三!

高手對決,往往一個分心就會分出勝負。徐榮新正是要讓第三分心。哪怕只是一瞬間,他相信溫添迪可以把握住。

可惜這一瞬間并未出現。第三竟有如一切盡在意料之內般,踏著詭異的步法閃過生死針,雙掌閃電般擊向徐榮新。

2009年6月3日 星期三

相忘江湖 (二十八)

第三說道:“和我的風光掌法一比就差得遠了。”

溫添迪說道:“原來第三的拿手功夫是風光掌法,倒是沒聽過。”

第三笑道:“你當然沒聽過,那是我剛剛起的名。就是指讓你很快就風光大葬的掌法。”

溫添迪說道:“你肯定做不到了。我向來聲名狼藉。死了恐怕也沒有人來送終。”

第三的內力已聚在掌上,卻依然能繼續說話:“那就只好改名為橫死拳法了。”

話一說完,溫添迪就感到一股凌厲的掌風襲到。他也不躲避,一拳就往第三的臉上招呼過去。對于這兩敗俱傷的打法,第三也不愿硬碰,閃到一旁。

而這時顏若的雙刀也已經如電般掃過來。溫添迪也不回頭,腳步一錯,掌刀已劈向顏若頸項。顏若一驚,也是急退。但雙刀還是在溫添迪背上劃下兩道淺淺的口子。

三人按兵不動,互相對視。第三突然笑了起來:“剛才打得不過癮,這下雖然麻煩,但終于可以盡興地打了。”

這時溫添迪身后傳來另一把聲音:“更麻煩的是,我恰好路過。”然后人已經從街角走出,卻是徐榮新。

第三和顏若也不禁吃驚,徐榮新居然能夠走得這么近依然不被發現,單是這輕功修為已經是厲害之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