謊話進化史

（阿都拉宣布不蟬聯。納吉憑著壓倒性的提名，在來屆巫統黨選中不戰而勝。我們可以開始緬懷阿都拉了。這段楔子和內文無關。）

小時候講假話沒天份，當然是瞞不了大人。而幸運地，他們都會不客氣地拆穿。還要加一句“舉頭三尺有神明”來嚇我。搞到我真的相信不管我的謊言有多高明都沒用，因為拿督公會向大人們打小報告。

于是在大人們的恐嚇下，居然成了個還算正直的小孩。一直到所謂的叛逆期。當時很喜歡讀中國歷史。亡國的時代總有一群講真話的忠臣不敵擦鞋的宦官。最后搞到人頭落地的比比皆是。

于是就不再這么執著于講真話這回事了。反而開始思考其他問題。例如:“怎樣才能將真話講得比假話動聽？”，“怎樣安全地說出心底話？”。于是正直的小孩變成虛偽的小老頭。

青春期之后，開始認同老莊那一套。有陰就有陽，有真話自然有假話。過后再稍微讀一點佛經。沒變得悲天憫人。反而在那“色即是空，空即是色”的情懷中認為真話假話之間，其實并沒有真正的分別。

有了這份認知，對假話再也沒有之前的厭惡。甚至覺得，講假話比說真話更難。真話可以沖口而出。謊言卻必須細心編制。說真話可以不理別人感受，傷害了別人還可以理直氣壯地批評對方小氣。說假話卻必須小心翼翼地察言觀色。

說謊話最要命的就是有責任不讓它被揭穿。所以謊言一出口，就要準備下一個謊言作為掩飾。謊言之間還要環環相扣不露痕跡，實在工程浩大。

每次聽見朋友發牢騷“想.......就直接說出來啦，為什么要騙我？”，我都會覺得對方有點身在福中不知福。騙人一點都不容易。如果只是路人甲，誰有那種心思去想一堆白色謊言？如果對方為了不被拆穿而說出一個接一個的謊言，那份苦心難道就不值得珍惜？

真正傷人的，也許是隨意說出來，不介意被拆穿的謊言。類似每天午餐時間都聽一遍的“靚仔，飲么嘢？”。分別是，說這種偷工減料的謊話的人，并不是端 kopi 冰給我的外勞伙計。

所以結論就是：說真話需要勇氣，說謊話需要責任感。如果沒有足夠的責任感請不要說假話。